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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 风雪（第2页）

她从小就不怕雷声，杀手外出执行任务最好的天气就是雨天。

雨水会冲刷干净一切证据，冲走鲜血和仇怨，到第二天什么都不会留下，而雷声，可以掩盖所有声音，包括目标的哀嚎。

这样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天气，很容易让她想起过去，想起她从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日子。

她和小师妹会在一片山花烂漫中抓蝴蝶，几百只蝴蝶同时飞舞的场景不知有多震撼，飞起来时好像天上的仙子般轻盈优美，她俩都看呆了，忘了还要抓蝴蝶。

她还会在夏季在河中摸鱼摸螃蟹，有了收获就拿去给师父看，和解枫一起摘野果子，分给院里的姐妹们。

她有江湖上声望极高的师父，有青梅竹马的师兄，有可以倾诉心事的姐妹。

可惜那些日子再也回不去了。

暴雨噼里啪啦打在庭院的几片残荷上，莲花落尽后小丫头们准备来搬走青花缸子，竹卿不让。

竹卿记得李义山有句诗叫“留得残荷听雨声”

，她读过的诗没有很多，总共记了这么几句，于是就当做附庸风雅，把那残荷留下来了。

经历了几场秋雨之后，满院的荷叶也只稀稀疏疏剩了几片叶子。

雷声散去，雨连小半个时辰都没下足，漫天白雪就飘下来了。

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雪就下了三四寸厚，竹卿高兴坏了，取下破云剑在手拔剑出鞘，凭着脑海中仅存的记忆当院舞了起来。

微微闭眼招式已脱手而出，剑刃在深夜里闪着寒光，蒙尘多年终于再次有了用处，连剑锋都染上了凌厉之色。

大雪茫茫飘落人间，竹卿身着青色素锦寝衣，乌黑油亮的发丝随意飘散在肩头，行动间更见飘逸。

庭院寥落空无一人，守夜的芳蕊已然在呼啸的风中熟睡，天地苍茫间唯有她独立其中，呼吸时清冽的气息直入胸口，使她短暂的忘记烦恼纠缠，独得几分自在。

竹卿停了动作，自顾自笑出来。

她很久，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。

然而身体的不适感很快袭来，她早已不能这样随意消耗太多体力尤其她还缠绵病中，放松后的疲累虚弱占了上风，手中无力破云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，竹卿亦如同飘落的雪花般晕倒在雪地中。

更夫的梆子声唤醒了守夜的芳蕊，她睡眼惺忪开门去为夫人添炭火，视线游离之际却看到了倒在雪地里的人，走近几步才惊讶的发现竟是竹卿，她身上已薄薄落了一层雪，不知在雪地里待了多久。

芳蕊手忙脚乱拂去竹卿身上的落雪，大叫道：“快来人啊，夫人晕倒了…”

所有人都在屋里七手八脚为竹卿换衣裳热水擦洗时，润禾悄悄去院中拾起破云剑擦干收好，竹卿为何深夜独自出门她早已猜出几分原由，破云剑对竹卿来说至关重要，定不能遗失或损毁了。

人都各自散去，润禾坐在床前阶下等竹卿醒过来。

等到寅时初，竹卿才悠悠转醒，哑着嗓子找她要水喝，润禾伸手触上竹卿额头，早已一片滚烫。